小說《錦屏烽火》 之六十八

夕陽晚晴

（六十八）

東陽鎮區委書記李志高和區小隊長張大山參加縣委研究奪取東陽鎮和沙集鄉的方案。

李顯功先講制定的計劃：“今天聽了李志高書記和大山隊長介紹的東陽鎮情況，琢磨了半天，下午又和谷參謀長商量，我倆認為奪取兩地沒有多大難點。咱們打下了三官鎮，基本上切斷了東陽鎮和縣城之間的聯系，東陽鎮只有一小隊皇協軍，咱們縣大隊兵馬一到，他們都不可能抵抗。東陽鎮在反掃蕩中遭受的損失也不大，區委一班人和區小隊基本還在，咱們收復了東陽鎮，他們進城上任就行，但要充實壯大區小隊的力量。奪取沙集也不會有多大阻力，只是沙集自建立抗日政權以來，由于無險可守，成了鬼子和便衣特務隊時常襲擾的重災區，咱們的力量損失慘重，我們兩人商量的意見是讓趙春水中隊改成沙集區小隊，用強有力的武裝保證沙集不再遭受重創。”

李玉昆看一眼宋長春，兩人對視一笑。

李玉昆笑著說：“咱們的想法不謀而合了。在上元村我和宋部長研究區委負責人時，就計劃讓趙春水同志任區委書記、區長兼區隊長，整個中隊全部劃轉為區小隊，加強沙集區的武裝力量。咱們再幫助他們制定一些守衛方案，就不會再像過去那樣脆弱了。再是陸楓同志提出下基層鍛煉，宋部長也提議陸楓同志下去鍛煉，我想安排陸楓同志做趙春水同志的副手，協助趙春水同志工作，經過一段時間以后再獨當一面。”

李志強敲敲門領肖淑蕓進來：“李書記、大隊長，我娘來了。”

李玉昆、李顯功同時起坐迎接。李玉昆：“嫂子來了。”

李顯功熱情地：“嫂子，你咋一人來了？快來坐下歇歇。”扶肖淑蕓到座位上。

肖淑蕓摘下頭巾拍拍身上的土，疲憊地坐下來：“專區工委收到一份情報，安排了些行動，要派人來找你們，老李一說，我說這邊我熟，老李就讓我跑一趟了，又是和跑鹽的趙老板一塊過來的，一路也挺順的。”從衣服里掏出一封信，遞給李玉昆：“這是專區工委給你們的信。”

李玉昆接過信看信，谷豐和宋長春過來和肖淑蕓寒暄，李志高也過來認嬸子。

李玉昆看完信遞給了李顯功說：“事情是這樣，省城的內線人員獲取了一份情報，省城的日軍間諜與在惠州的秦啟榮掛上了鉤，經多次聯系，黑田要派一個高級官員做代表，偽裝成日商，去惠州面見秦啟榮，雙方達成某種協議，將在近日內成行。專區意見，如果日本代表走繡江這條路時，要求咱們縣大隊伏擊日軍代表，破壞日偽的這一活動，維護民族利益。咱們議論一下這個任務。”

李顯功思考后說：“從省城到惠州有多條路可通，經過咱們繡江縣的這條是最直接最近的，從這里經過的可能性很大。如果是日軍的高級人物，就是裝扮成商人，也會有日軍便衣人員隨行，這樣咱們在哪里打他的伏擊最好呢。”

谷豐經過思考說出自己的意見：“這樣辦行不行。咱們剛才不就在商量收復東陽鎮嗎？這東陽鎮就是省城通向惠州的必由之路，咱們打下東陽鎮，讓隊員們扮成皇協軍在公路上設卡，檢查往來人員和車輛，在檢查過程中把日軍代表除掉不就成了。”

李顯功高興地說：“這辦法好啊，除非他不走這里，若是走這里，就逃不出咱的手心。方案就這么定，為了不貽誤戰機，咱們今天晚上就行動，先神不知鬼不覺地拿下東陽鎮，明天早上在公路上站崗的就是穿皇協軍軍服的縣大隊隊員了。”

李志強對肖淑蕓說：“娘，我把你送到嚴翠萍那里，我去執行任務了。你在這里待幾天，我執行完了任務，和六叔帶你回老家看看，四老奶奶她們可想你呢。”

肖淑蕓起身說：“我的任務完成了，你們的任務又開始了，志強送我過去，你們都先忙著。”隨李志強出去。

宿舍里，于曼在油燈下起草著村村聯防方案。咚咚敲門聲傳進來。于曼不抬頭地隨口一句：“門沒關，請進。”

陸楓推門進來：“又忙活上了，我咋看不到你有清閑的時候。”

于曼頭也不抬地：“天天工作要做，自然沒有閑空。你坐啊，要喝水自己倒。”

陸楓關切地：“你的工作多，我能替你分擔一些嗎？”

于曼停住手中筆：“能分擔的，我已經安排副區長和相關人員去做了，這些都是我自己份內的，就要自己承擔了。”又寫起來。

陸楓有些冤屈地：“于曼，你是工作多，還是有意疏遠我，你和其他人在一起有說有笑地，和我在一起都是背對著我。”

于曼又停住筆：“陸楓同志，你說我于曼是那種假作作、裝工作狂的人嗎？有事的時候理所當然地是要先干事了，今天的事今天不做完，那日積月累會有多少事不做就混過去了。我和其他人有說有笑的，對你也沒有繃緊臉皮吧。”

陸楓抱怨：“中午看到你聽李大隊長說話的樣子，那神色就像癡迷了一樣，中年男子對你的吸引力就這么大么？”

于曼聽到這話‘啪’地把筆拍在桌子上，厲聲斥道：“陸楓，你無恥，偷窺別人是無恥的行徑，這樣的事你也作為。中午，我在請教李大隊長軍事上的問題，我自然要恭敬地聽教。你既然說到這里，那我就表明我的態度，我認為李大隊長在人品、素養、知識、風范各方面都比你強。李大隊長三十多歲的人了，我沒見他向任何一個女人示愛，也不知道李大隊長能不能看上我，但現在讓我選擇，我會毫不猶豫地選擇他而不選你。因為在你的心靈里，卑劣的一面占據了很大位置，讓人感到厭惡。陸楓，你變了，變的讓人難以認識難以理解了。這樣下去，受害的可是你自己呀。”

陸楓冤屈地說：“我是變了，可你咋不說我是因為啥變的，我從啥時候開始變的，我變是因為你變，你越來越疏遠我，讓我寂寞、孤獨，我滿腹的語言對誰訴說啊。”

于曼更生氣了：“難道在這個世界上你就為一個人活著？在抗日救國的洪流中，我們有多少志同道合的戰友和兄弟姐妹在一起戰斗，我們有多少工作和事情要做，有多少人放棄家庭、放棄親人、放棄安定的生活走上抗戰的第一線，李書記全家被殺害并沒有摧毀他的意志而是讓他更加堅強堅定，張青山同志看到國民黨頑匪殺害鄉親們，不是帶著區小隊轉移，而是為救鄉親們慷慨赴敵，舍命拼殺。看一看，比一比，陸楓同志，你不覺得羞愧嗎？”

門外傳來集合列隊的口令聲：“稍息，立正，向右看齊，向前看。”

于曼拉開門走出門外。

全副武裝的特勤中隊成三列集合列隊完畢，整裝待發。

肖淑蕓在嚴翠萍的陪同攙扶下和李玉昆、宋長春站在一旁看著。于曼過來走到肖淑蕓和嚴翠萍身邊。

李志強轉身向李顯功報告：“大隊長同志，特勤中隊集合完畢，應到九十三人，實到九十三人，請指示。”

李顯功發出命令：“出發。”

李志強答“是。”轉身向隊列：“向右轉，出發。”跑到隊前，帶隊離開。

李玉昆、宋長春和李顯功、谷豐握手告別。

李顯功走到肖淑蕓面前：“嫂子，你在這里待幾天，我執行任務回來咱們到老家看看，我走了。”

肖淑蕓答應著，和于曼、嚴翠萍看著李顯功離開。

夜里，天黑黑的，李顯功、谷豐帶隊伍來到距東陽鎮圍墻外百余米的地方停下來。向黑暗中的東陽鎮圍墻觀望著。

李志強帶著周老根等十多個隊員摸到圍墻下，看好圍墻高度，甩手把長長的繩子甩上圍墻。自己先順繩子爬上圍墻，觀察四周沒有動靜，才向下招手，讓隊員們一個個爬上圍墻，然后悄悄地接近兩個站崗的皇協軍。李志強和周老根上前把兩個皇協軍士兵踹倒在地，槍口頂上腦袋說：“別出聲，亂動打死你。”押著兩人下圍墻打開圍子門，李顯功和谷豐率大隊沖進圍子，向皇協軍隊部撲去。

一隊隊皇協軍士兵被持槍的縣大隊隊員押出來站在院內。四周都是持槍的縣大隊隊員，李顯功、谷豐、李志強站在一邊看著。

周老根把小隊長押過來。李顯功立即詢問：“你們守東陽鎮的共有多少人？”

皇協軍小隊長回答道：“共有四十人。隊長，啊長官，其實自你們打下三官鎮，我們就知道你們要來打東陽鎮了，天天盼著你們早來攻打，省得提心吊膽地。”

李顯功奇怪地說：“你的意思是不是想帶隊歸順縣大隊？”

皇協軍小隊長辯解道：“不是想歸順縣大隊，是你們打下東陽鎮了，可以放我們回去，有不愿意再當兵的，就借機會回家了，其他人也就回縣城了。晚走不如早走，所以盼你們早來攻打。”

李顯功立即嚴厲地說：“油嘴滑舌，一派胡言。這次我們打下東陽鎮，也不會馬上放你們離開。你們一個小隊都要乖乖地待在這個院子里，不許踏出院門一步，誰不聽命令，立即拉出去槍斃，啥時候讓你們出去以后再說。再是給我們準備十身皇協軍服，沒有新的，就從士兵中選十身干凈點的，包括你的一身在內。你們四十個人就集中在東面那三個屋子里。去準備吧。”

皇協軍小隊長立即安排：“七班長，你帶你們班的人，把外衣脫下來給八路軍長官們用。其他弟兄這幾天都待在屋里，不要亂走動，不服從八路軍長官的命令可是自尋苦吃。各班都到自己班里去吧。”皇協軍士兵無精打采地進了自己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