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錦屏烽火》 之六十四

夕陽晚晴

（六十四）

燕嶺鎮的各項工作走上了正規，李玉昆和李顯功向周振東交待了工作任務和應該重視的問題及注意事項后，率領縣大隊向北開進。

夜色里，李志強中隊作為前隊，行進在去三官鎮的路上。

不遠的前方，一列貨車行駛在鐵路上，車頭的燈光照在路基上。

周老根有些興奮地：“又先快到鐵路了。咱這是回家心切，走的是真快呀。”

身后的林小五笑著打趣說：“大叔在那邊找好相好的了吧，要不咋就回家心切了呢？”

周老根回頭喝斥道：“你個小子，咋拿大叔打起哈哈來咧。”

李志強接口說：“大叔，不是打哈哈，你是該給俺們找個大嬸了。有人管有人疼地才是生活過日子嘛。”

周老根感慨地說：“等打跑了鬼子再說。現在天天打仗，誰能顧的了這些。”

林小五又調侃著：“等打跑了鬼子，周大叔也成了大英雄了，年輕的姑娘還不任你挑？那時候啊，英雄愛美人，美人愛英雄，周大叔就美滋滋地過后半生幸福生活吧。”

周老根回頭打了一下林小五的頭：“去你個小鬼頭，別把你們年輕人的想法安到我老頭子身上。”

李志強也正色地制止道：“小五別扯了，隨我到道口看看，其他人原地休息一下，等等后面的隊伍。”帶林小五向鐵路走去。

道口上，兩個皇協軍士兵穿著大衣，把頭縮進大衣里，背著大槍來回走動著。

距道口不遠路上的林小五要上前，李志強拉住他，指指遠處駛來的車燈。兩個皇協軍士兵看著駛來的車輛，打起精神站好。

裝甲巡邏車駛過來，停在道口。一個鬼子掀開炮塔蓋伸出頭來：“情況的有？”

皇協軍士兵回答：“情況的沒有，一切正常，太君回去睡覺的有。”

鬼子一揮手：“喲西。開路。”把頭縮回去，蓋上炮塔開走了。

皇協軍士兵又恢復了散漫的樣子，在道口走動著。

李志強和林小五向道口走來。

兩個皇協軍士兵聽到動靜，從肩上取下大槍端在手里：“站住，干啥的。”

李志強和林小五向前走著說：“我是李八弟，今晚上是哪個兄弟站崗啊？”走到了道口邊。

年長的士兵看清楚后說道：“喲，真是李老弟啊，你可是好長時間沒過來了，今晚這是……”

李志強不高興地說：“我不說的，你別問，知道的多了沒好處，看見的你只當是沒看見，啥事睜只眼閉只眼就過去了，別人問起來你就一問三不知，這樣對你們最好。”

年長的士兵諾諾連聲：“是，是，李兄弟說的對，你隨便，你隨便。”

李志強對林小五吩咐道：“小五，叫隊伍過來吧。”

林小五站到路燈下向黑暗中的遠處招手。

周老根和郭全海帶隊走過來，一隊隊員停在道口兩側警戒，大隊隊員越過鐵路，向北行去。押后的趙春水過來：“李隊長，全過去了，走吧。”

李志強向兩個士兵打招呼：“給兩位添麻煩了，俺們走了。”揮手帶隊員們過鐵路，向遠處走去。

年長的士兵向越過鐵路的李志強揮揮手：“李兄弟走好，再見。”

黑暗中，縣大隊按預定的作戰方案，兩個中隊悄無聲息地包圍了三官鎮，一個中隊趕到浮河邊守住大橋，阻擊增援三官鎮的鬼子和皇協軍。

收復三官鎮，李顯功和谷豐制定了兩套方案，一是按郭全海的提議，由郭全海利用同僚的身份說服守衛三官鎮的皇協軍小隊長葛景田放棄防守，讓縣大隊不費一槍一彈收回三官鎮。二是利用夜暗采用四面攻打重點突破的戰術奪取三官鎮。

天亮了。三官鎮門樓上，皇協軍兩個站崗的哨兵來回游動著。

副隊長郭全海帶一個隊員來到圍墻門口，向站崗的哨兵說道：“我是你們郭隊長，找你們葛隊長有事，開門讓我進去。”

站崗的士兵：“噢，是郭隊長啊，聽說你投了八路了，你歸順了八路，你已經不是我們的隊長了，你要進來，就等著，我去報告了葛隊長看他的意思再說，我們可不敢私自放你進來。”

郭全海壓住火說：“好，好，我等你去報告。快去，快去。”

等了半個時辰，哨兵才又出現在門樓上：“郭隊長，馬上給你開門，讓你進來。”

圍墻門打開，郭全海和隊員進鎮。大門又關上了。

郭全海和隊員剛走出門洞，突然從兩側沖出四個便衣特務隊員，用四支手槍逼住了郭全海和隊員，上來下了兩人的槍。將兩人扭住。

于四海從一側走出來：“郭全海，你好大的膽子，投降了八路，還敢私闖三官鎮。沒想到落入我手里吧。”對便衣特務隊員：“把這兩人給我綁了。”便衣特務隊員遵令把兩人放倒在地綁起來。

郭全海昂起頭：“今天我走倒運，落到了你手里，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了。”

于四海過去踩住郭全海的腿揉搓著：“想死，沒那么容易，我不脫你三層皮，你也不知道我對背叛皇軍的人的厲害。你說，是誰指使你遇上八路就投降的？說了，我會對你從輕處罰。”

郭全海激昂地說：“一個真正的中國人，誰想當日本鬼子侵略中國的走狗。我看到八路軍打鬼子堅決，我敬佩八路軍，所以我才投靠八路軍，打鬼子。是一個中國人的良心指使我投靠八路軍的。”

于四海冷笑著說：“好，你嘴硬，先讓他嘗嘗老虎凳的滋味。”

四個便衣特務隊員七手八腳地把郭全海拖起來捆在凳子上。把兩塊磚頭塞在郭全海腿下。郭全海臉上疼出了汗珠。

于四海厲聲地說：“說，你進三官鎮要干啥？”

郭全海如實回答，也是說給周圍的士兵聽：“八路軍縣大隊包圍了三官鎮，我來勸葛隊長放下武器，放棄抵抗，不作無謂的犧牲。”

葛景田恐慌地：“啊，姐夫，這，這可咋辦啊？”

于四海訓斥著：“哼，你就這熊樣，真是癩狗扶不上墻去。快去叫人上圍墻，堅守。”

葛景田：“是。”跑著去了。

于四海奸笑著：“看郭隊長舒服的，再給他加壺辣乎的，更舒服。”

便衣特務隊員又把郭全海放倒，提起水壺向郭全海嘴里澆灌涼水。一壺水全灌進去。

于四海又一瞪眼：“再讓他倒出來。”

兩個便衣特務隊員用木板壓在郭全海肚子上，又用力地壓著木板，水從郭全海嘴里流出來。

郭全海大罵：“于四海，你不是人，是雜種，是畜生。”

于四海咬著牙：“我叫你罵，叫你罵個夠。再灌水，再壓。”

便衣特務隊員灌著，壓著。郭全海嘴里鼻子里流著血水，頭歪向一邊。

于四海下令：“把他給我拖上門樓，讓土八路看看他的下場。把這個土八路押回隊部，我還有用。”

兩個皇協軍士兵把隊員拖起來帶走了。

便衣特務隊員把奄奄一息的郭全海拖上門樓按在護墻上。

于四海走到護墻邊，高聲叫喊著：“外面的土八路聽著，你們派郭全海來說降，遇上了我于四爺，今天我就讓你們看看背叛皇軍、投靠八路的人的下場，被我捉住的八路也是這個下場。”掏出手槍對著郭全海的后腦開了一槍。另兩槍射向天空。

郭全海軟軟地伏在護墻上。于四海命令便衣特務隊員：“把他扔下去。”

兩個便衣特務隊員一人架郭全海一條腿，把郭全海掀下了圍墻。

于四海對皇協軍士兵和便衣特務隊員：“準備和土八路決斗，看他咋沖上圍墻來。”

皇協軍和便衣特務隊員各自占據射擊位置，槍彈上膛。

李玉昆、李顯功、谷豐、李志強等人伏在土坡下，看著圍墻，聽著于四海的喊叫聲和槍聲。

李顯功氣憤地：“于四海這雜種咋來了三官鎮。唉，這回想的太簡單了，賠上了兩個人，還貽誤了戰機。李書記，你帶領志強中隊繼續圍困三官鎮，并作晚上進攻的準備，我帶王三福中隊到浮河岸，那邊今天準有一場惡仗，龜田一定會帶著鬼子來夾擊咱們。”說完同谷豐帶一中隊向浮河大橋而去。嚴翠萍背著藥箱也跟了去。

李顯功和谷豐帶一中隊來到浮河邊，見河邊還是一片寂靜，立即重新部署兵力，兩個中隊在浮河橋兩側利用地形展開，強修簡易工事，重點防守浮河大橋，兩挺機槍封鎖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