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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 天上的繁星不時的眨著眼，圓圓的月亮高掛在東南方的天空，發出明亮的光。月光下，陸連長和兩個排長坐在山崖上，談論著這十多天的戰況。 陸連長平靜而自豪地說道：“今天是十五了，咱們在錦屏山上堅持十一天了，應該說咱們已經完成了團首長交給咱們的任務�！� 一排長說：“咱們一百來人，拖住了一千多鬼子，現在完成了任務，已經沒有牽掛了，就是和小鬼子拼了也值了�！� 二排長也說：“我不贊成完成了任務就不顧一切的和鬼子拼命�？缮襄\屏山就是一條路，真到彈盡糧絕的時候也只有拼了，咱堂堂的八路軍絕不當小鬼子的俘虜？” 陸連長：“我們完成了任務，但我們不能和鬼子硬拼。現在咱們連還有六十多名同志，他們可都是革命的財富，咱應該對他們負責，應該想盡辦法把他們帶出去。這兩天我在琢磨突出去的辦法，從正路上肯定是不行，咱堵住鬼子不讓上山，他也會堵住咱們不讓下山。要下山就得選別的路，我不信錦屏山只有一條路�！� 一排長指著山下一堆堆火光：“有路的話鬼子不早就攻上來了。就是突下去，也是投到鬼子的羅網里，還不如在這里堅持死守�！� 陸連長：“這兩天我在山上轉了轉，還真沒發現有下山的路。明天一排長帶著守路口，我和二排長再仔細找找看有沒有下山的路。” 黑田在石井和秦立本的陪同下隱在土坡后，用望遠鏡向錦屏山掃視觀察。黑田看了半天，也沒有發現一個人影，很是郁悶，又有些得意，轉身對石井說：“錦屏山經過咱們的炮擊和飛機轟炸，山上已經沒有多少活人了，并且他們已經堅守了十多天，已經到了彈盡糧絕的地步了。石井君，你們要加緊攻擊，拿下錦屏山，活捉八路的首領。” 石井辯解著：“司令官，錦屏山主要是太險了，所以咱們傷亡這么慘重也一直攻不下來�？墒撬麄円搽y以下山，我要把剩余的八路困死在錦屏山上�！� 黑田不滿地說：“不，你的辦法雖然可行，但不符合皇軍的武士道精神，大日本皇軍主要是靠武力征服東亞，讓整個大東亞在皇軍的腳下顫抖。對于你的軟弱我很遺憾，看來我要重新考慮對你的任命了�！� 石井恐慌地：“司令官閣下，石井決不是貪生怕死，實在是考慮皇軍傷亡過大。如果司令官今天就要八路的人頭，石井馬上帶兵沖上錦屏山�！� 黑田臉色略有好轉：“好，石井君，我看你的行動�！� “哈依�！笔o黑田敬禮后離去。 鬼子參謀過來報告：“司令官，萊城山崎中佐來電�！贝蜷_電報夾。 黑田一擺手：“你念吧�！� 鬼子參謀念道：“八路于昨天傍晚趁我部追擊縣大隊土八路之際偷襲縣城，皇軍死二百六十六人，皇協軍死三十七人，武器裝備庫被燒毀。據皇協軍報告，這是八路的主力所為。據偵察，該股八路已經向西竄入泰州山中�！焙仙想妶髪A。 黑田思索著，突圍的八路沒有進入魯南，他們又回來了？能打下萊城，一定是八路的主力所為，那末這錦屏山上有八路的主力和指揮部嗎？黑田躊躇半天才下了決心：“發報，你記下來。” 鬼子參謀又打開電報夾拿起鉛筆等待著。 黑田嚴肅地：“命令，駐各縣的原部隊在本地剿滅土八路，野戰部隊立即向泰州集中，由山崎中佐統一指揮圍剿八路。石井部就地消滅錦屏山的八路。駐繡江的山本少佐受傷，任命龜田為駐繡江縣皇軍大隊長，一定要把繡江縣的土八路消滅干凈。我不想在省城附近看到八路的影子�！� 鬼子參謀合下電報夾：“哈依�！彪x去。 黑田用望遠鏡看著石井組織兵力向錦屏山攻擊。 石井組織一隊鬼子，自己也端起一挺機槍，帶著鬼子順小路向山上沖去。 鬼子兵貓著腰，躲避著八路軍射來的子彈，端著帶刺刀的步槍，小心翼翼地向上沖�？斓缴娇诹�，石井找好隱蔽點，用機槍向八路軍的掩體射擊，掩護鬼子兵向前沖。 八路軍陣地上，一排長指揮著戰士們用火力壓制鬼子的進攻：“節省子彈，瞄準了再打�！� 陸連長來到一排長身邊：“情況咋樣？” 一排長：“今天小鬼子進攻的很猛。連長，咱們的彈藥不多了，恐怕堅持不了多少時間了。你帶二排三排撤吧，由我們一排掩護�！� 陸連長看看對面進攻的鬼子：“我已經安排二排三排撤離了，我是過來和你們一起堅守陣地，掩護二排三排撤離的�！� “連長，你應該在指揮全連的位置上，這里由我們一排堅守，你盡管放心，只要我們有一個人在，就不讓小鬼子踏上錦屏山一步。你快走，快去帶領全連轉移�！币慌砰L焦急地勸說又堅定地表示著 陸連長不舍地說：“那我走了，你們能撤，也要盡量地撤下去。多活下一個人，就是一個勝利�！毖弁诠な吕锵蚬碜由鋼舻膽鹩褌�，敬禮，才眼含熱淚離去。 錦屏山最高點上，陸連長和二排長組織戰士們向山崖下轉移。 大石頭上拴著繩子，戰士們背著大槍，手抓用背包繩接起來的繩子，順著山崖裂縫，踩著突出的石頭，一個接一個地向下攀去。 兩個報務員一人背電臺，一人背手搖發電機，雙手緊抓繩子，向山下攀去。陸連長看看向下攀去的戰士，又不時望向響槍的山口。 山口陣地上，一顆顆炮彈爆炸著，到處冒著硝煙，戰士們臉上全是泥土和黑煙。 戰斗的間隙。一排長指著滿身滿臉灰土的戰士們：“嘿嘿，瞧瞧你們，一個個都是黑張飛了。” 一戰士看著一排長嘻笑道：“排長，你這馬超一樣的俊小伙，也不比張飛白了�！睉鹗總兛粗妥约阂粯踊翌^土臉的排長，都大笑起來。 一排長看著自己可愛的戰士問道：“同志們還有多少子彈。” 戰士們立即檢查自己身上的彈藥，報告著：“我還有三發子彈�！�。“我還有兩發”�！拔疫�有五發”�！拔业淖訌椚蚬饬�。”…… 一排長用剛毅的目光掃視一遍戰友下命令：“上刺刀，準備跟鬼子拼了�！睉鹗總兞⒖虖难g抽出刺刀，上到槍上。 一排長看著戰士們，又做起了戰斗動員：“同志們，這次錦屏山戰斗，咱們每個人都至少打死了三個鬼子，又圓滿地完成了拖住鬼子的任務，咱們已經是抗日英雄了，就是光榮了也值了。二班長，你帶你們班到全連撤退的地方設第二道防線，一定要堅守到全連安全撤離。一班和三班跟我堅守在這里，只有咱們全倒下了，小鬼子才能從這里進山�！� 二班長招呼全班七個帶傷的戰友向一排長敬禮后向山頂跑去。 炮彈又呼嘯著過來，一發發落在掩體周圍，戰士們伏在掩體里一動不動。 炮聲和爆炸停下來。鬼子大隊長石井又帶著鬼子貓著腰沖上山來。見八路軍仍然沒有還擊，大膽地沖上來。 一排長一聲“打�！币慌抛訌棿蜻^去，又是十來個鬼子被打倒。 鬼子又趴在地上，機槍步槍一起掃射過來，手榴彈也扔過來。一排的傷亡也越來越大。鬼子兵邊打槍邊沖過來。 一排長看著逼近的鬼子，大喊：“拼刺刀，上�！睉鹗總冘S出掩體，殺向鬼子。 鬼子打著槍，八路軍戰士又倒下一些。 十幾個八路軍戰士端槍沖入鬼子群，雙方開始了肉搏戰。 每個戰士都被兩三個鬼子圍著。戰士們有的用刺刀刺，有的用槍托砸，有的刺中鬼子兵來不及拔出刺刀就被鬼子刺倒，有的和鬼子同時刺中對方，有的和鬼子扭打在一起讓鬼子兵刺中自己人，有的和鬼子兵扭打著滾下山崖，一個戰士拉響了最后一顆手榴彈和鬼子同歸于盡…… 一排長刺倒一個鬼子，抽槍時槍托砸倒另一個鬼子，端刺刀向石井沖去。石井急忙揮指揮刀招架，兇狠地用刀猛劈，迫使一排長后退。后面又過來一個鬼子，從背后把一排長刺倒。 石井一手拿刀，一手擦著滿臉的汗水，看著躺滿一地的八路軍戰士和鬼子兵尸體，向鬼子兵一揮手：“進山，搜索。” 四五十個鬼子跟著石井向山里涌去。后面更多的鬼子涌進山來。 鬼子兵到處搜索。山上的廟里，石井帶著鬼子兵端著槍搜索，沒有發現任何東西。小山洞里，只有放發報機的破桌子和發電的破凳子。 鬼子兵向最高處搜索前進。向用石頭構筑的環型簡易工事射擊。 錦屏山最高處，二班長和七個戰士隱蔽在用石頭垛起來的工事后面注視著上山來的鬼子兵。 全連已經安全攀下山。二班長解下拴在石頭上的繩子扔下山去：“鬼子兵上來了，排長和一班、三班的同志都犧牲了。雖然全連都已經安全下山了，可咱們不能下去，下去就暴露全連的行蹤了，所以咱們要完成任務，就只有全部犧牲在這里。咱們的子彈和手榴彈不多，一定要瞄準了打，一個一個的打，手榴彈要留到最關鍵的時候用。咱在這里再和小鬼子玩玩�！逼邆�戰友贊同地點著頭。 鬼子的子彈打過來，打在石頭上的彈頭亂飛。手榴彈也在工事外爆炸。 四五十個鬼子成扇面向山頂圍上來。 八個人分散射擊著，不時有鬼子中彈滾下山坡。包圍圈卻越來越小。 戰士們子彈打光了。鬼子卻把手榴彈扔進工事來，四個戰士犧牲了，二班長和一個戰士受了傷，二班長頭上流著血，戰士傷了大腿。 跟在鬼子兵后面沖上來的石井對鬼子兵大喊：“八路沒有子彈了，抓活的�！� 二班長：“同志們，咱們至死也不做俘虜�，F在還有三顆手榴彈，先把兩顆賞給鬼子�！闭f著把手榴彈甩出去，在鬼子群里爆炸，炸倒了幾個鬼子，其他鬼子臥倒在地上。 二班長又吩咐道：“砸壞大槍，決不把囫圇武器留給鬼子�！彼娜税汛髽屗に樵谑^上。然后四人站起來，雙手互相扶在肩上，看著伏在地上的鬼子，露著輕蔑的微笑。 石井仰頭看著四個微笑的八路軍戰士，對鬼子兵下令：“快快的，沖上去，抓活的。” 鬼子兵爬起來向山上沖。 一戰士手托手榴彈：“班長，咱們一起光榮了吧�！� 二班長看著圍在一起的戰友：“手榴彈賞給鬼子，咱們跳崖�！苯舆^手榴彈，拉弦，手榴彈冒著煙。隨手丟下山坡。手榴彈又在鬼子群里爆炸。 二班長四人幾步邁上最高峰，留戀地看向四方。 鬼子兵從三面向山頂猛沖上來。 石井看著四個站在山頂端的四個八路軍戰士，怔在那里。 二班長高喊：“打敗日本狗強盜，勝利永遠屬于我們。跳” 四人高喊著：“打敗日本狗強盜，勝利永遠屬于我們！”一起縱身跳下懸崖。山澗里回蕩著四人的喊聲。 石井和鬼子兵趕到崖頂，看著深深的崖底。石井呆在那里。 半山崖上一塊平坦處，陸連長和戰士們聽著山上傳來的槍聲、手榴彈爆炸聲和山澗里回蕩的“打敗日本狗強盜，勝利永遠屬于我們”的喊聲，眼看著四個戰友手挽在一起從山崖上墜落下去。 陸連長和戰士們向下望著。一個個摘下軍帽，向山下默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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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于 2024-8-24 13:1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