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錦屏烽火》 之十八

夕陽晚晴

（十八）

三官鎮(zhèn)董家營村村公所里，李玉昆和村長幾人在屋里商談著工作。李志強和兩個隊員在院里守衛(wèi)著。

李志強問看門的老大爺：“大爺，你村里有個叫嚴翠萍的姑娘，她家住哪里？”

看門人想了一下說道：“姓嚴的在這村就三家，都在后街。你和她家有親戚？”

李志強回答道：“沒有親戚，是一個熟人讓我給她家捎個口信。”

一個隊員說：“你去找找吧，我們在這里守著。”

李志強吩咐道：“你兩人千萬不能離開，李縣長問就說我很快就回來。”看著兩人點頭答應了，才走出門去。

李志強走在大街上。前面?zhèn)鱽沓臭[聲，從一個不太高大的大門里吵鬧推打著擁出一幫人來，四五個人扭著一人的雙臂，把那人撂倒在大街上，拳打腳踢。

一個穿著還算整齊的年輕女人急沖沖地攆出來：“你們不能打他，你們不能打他。”推開打人的男人，要拉倒在地上的男人，被眾男人推開。幾個男人仍然手腳不停地踢打地上的男人。女人撲在地上男人的身上阻擋拳腳。

大門里又追出一個男人，對著女人叫罵著：“你這不要臉的賤貨，還敢明目張膽地護野男人，給我打，給我往死里打。打死這對奸夫淫婦。”自己也上前對女人又踢又打。女人仍然不顧自身的疼痛護著地下的男人怒視著打自己的男人。

李志強見此情景邊向這邊跑邊喊：“住手，有事說事，不許打人。”

男人看一眼李志強蔑視地說：“你是誰呀，亂管閑事。”對其他人：“繼續(xù)打，打爛這對狗男女。”對女人不住手地捶打。

李志強上前將男人撥拉到一邊，對幾個男人喊一聲：“住手。”胳膊一擋，五人也倒退到一邊。李志強將地上的男女拉起來。

被毆打男子一身塵土地站起來，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嘴角流著血。

被推到一邊的男人又要走過來對李志強發(fā)作，看李志強不怒而威的樣子和帶的大槍，停頓在那里，沒敢再動。

李志強問被打男子：“他們?yōu)樯哆@么打你？”

男子不動聲色地搖搖頭。女人過來用衣袖給男子擦去嘴邊的血，替他拍打掉身上的土，眼中顯露出關切的神色。

被推到一邊的男子過來拉著女子：“別他媽的在這里丟人現(xiàn)眼了，給我滾回家去。”使眼色讓眾人過來拖女子回家。

眾人七手八腳地將女子拖進大門，女子仍回頭看著被打的男子。

男子吐一口嘴里的血水，臉上毫無表情地對李志強說：“謝謝你救了我。”起身向李志強的來路走去。

李志強看著遠去的男子，回身也向前走去。

來到門口有棵大槐樹的大門前，李志強打量了一眼不大的大門，抬手敲門。

門內(nèi)老太太的聲音：“誰呀，推門進來吧。”

李志強推開門進去，又把門掩上，進來看見坐在院內(nèi)門前太陽里紡棉花的大娘：“你是嚴大娘吧？”

嚴大娘打量著這個陌生的小伙子：“你是？”

李志強自我介紹道：“大娘，我叫李志強，是咱八路軍縣大隊的。嚴翠萍讓我給你捎個口信，順便來看看你。”

嚴大娘疑惑地：“你認識俺家翠萍？她在萊城她舅那里，你咋見著她了？”

李志強慢慢地說：“咱八路軍開到了萊城，翠萍跟著她舅舅參加了八路軍，在八路軍團衛(wèi)生隊里。兩月前我負了傷，是翠萍姑娘照顧我的。現(xiàn)在他們就在錦屏山下。”

嚴大娘關切地：“翠萍，翠萍她好嗎？”

李志強回答：“翠萍她挺好的，就是她讓我過來時告訴你，她參加八路軍了，讓你不要掛記她。我見了你，回去再把你的情況和她說說。大娘，你老也挺好吧？”

嚴大娘說：“我也挺好。看看光讓你站著了。我給你拿座，倒水喝。”要起身。

李志強立即攔住：“大娘你不用忙，我剛從村公所過來，不喝水。”自己拿木杌子坐在大娘對面。又好奇地問道：“大娘，我過來的時候，南北街上一個大門里打架打到了街上，家主人指使四五個人打一個男子，他家里一個女的卻出來護著男子，家主人罵的男的女的很難聽。我過來才給他們拉開。這是些啥人呀？”

“你說的，準是張六順家。”嚴大娘解說道：“張六順是這村的小財主，找的媳婦姓楊叫杏花，也是這村的。杏花雖然是貧家出身，卻看不上他的家財和人品。因為杏花有個相好的，就是挨打的這個，也是這村的，名叫王玉山，他們倆從小就要好，卻是被她爹貪小財把女兒許給了張六順。如今嫁到張家六七年了，還沒生個一男半女。這杏花既然對張六順不好，就經(jīng)常約會王玉山，讓張六順知道了就對杏花一頓暴打，結果是越打越讓杏花對王玉山貼心了。今天這可能是張家糾集了一家子來對付王玉山的。他們的事呀，讓人同情，也讓人氣憤。”

李志強聽完了站起來說：“大娘，我出來一會了。我還有事，以后再來看你。我得回去了。”起身告辭。

嚴大娘急忙起來：“你這孩子，來一陣子，連口水也沒喝，咋說走就走啊。等大娘給你做點吃的再走。”

李志強推辭道：“不行，大娘，我還有任務，得走了，你老快做你的活吧。”向大門走去。嚴大娘跟著送出去。

區(qū)政府辦公室里，李玉昆、宋長春、李顯功、谷豐、于曼開會研究于曼制定的新區(qū)工作計劃。“報告。”李志強站在門口。

李玉昆應道：“進來。”

李志強進來報告：“李書記，沙集鄉(xiāng)來了三個人，要求見你。現(xiàn)在大門口。”

李玉昆對眾人說：“你們先研究著，我看有啥事。”對李志強：“咱們?nèi)タ纯础！蓖�李志強到大門口，走到一個三十來歲挎手槍和兩個背長槍的人面前。

挎手槍的人向前一步到李玉昆面前問道：“你是李縣長？”

“我就是李玉昆，你是干啥的？”李玉昆答應后問道。

挎手槍的人上前作揖：“李縣長，我叫孫長印，我們是沙集鄉(xiāng)的。小鬼子來了后，我們十幾個意氣相投的人拿起槍來，組成救國軍和小鬼子干，就是不愿當亡國奴啊。可這一年多，我們只殺了三個鬼子，繳了三支槍，只是鬧的維持會沒能從鄉(xiāng)里給鬼子收去一粒糧，整個沙集鄉(xiāng)基本上是咱們的天下。聽說李縣長領導的義勇隊已經(jīng)改編成縣大隊，歸八路軍領導，并且已經(jīng)開到三官鎮(zhèn)來，我們就來找你了。”

李玉昆熱情地伸出手拉著孫長印說：“早就聽說沙集鄉(xiāng)孫當家的領導著一伙人成立了救國軍打鬼子，搞得很紅火，沒想到今日能相見。孫當家的快跟我進屋，兩位兄弟也過來坐。”領三人走進辦公室，把李顯功等人介紹給孫長印。

孫長印坐下，喝了口于曼遞過來的水就急忙開了口：“我過來，就是向李縣長表明，我們想加入到縣大隊，跟著李縣長打鬼子。李縣長若是同意，我的十幾個人下午就能過來。”

李玉昆聽了高興地說：“你們要參加到縣大隊來，我代表縣大隊熱烈歡迎。現(xiàn)在咱們縣大隊的任務，就是在全縣鄉(xiāng)鎮(zhèn)建立共產(chǎn)黨八路軍的抗日政權，動員更多的人民群眾參加到抗日救國的隊伍中來。如今燕嶺鎮(zhèn)、三官鎮(zhèn)都已經(jīng)建立起抗日民主政權，沙集鄉(xiāng)也要建立起來，我想就以你這支武裝力量為基礎，在沙集鄉(xiāng)建立共產(chǎn)黨領導的抗日民主政府。這里的工作已經(jīng)告一段落，下午我跟你去沙集，看看你領導的武裝，幫著把鄉(xiāng)的抗日政府建立起來。”看看門里的太陽，對眾人說：“也該開飯了，孫當家的，咱們吃飯去。” 和眾人起來一起出去。

下午，李玉昆帶谷豐、李志強和一個隊員隨孫長印三人奔向沙集。一路上孫長印介紹著沙集鄉(xiāng)的情況：沙集鄉(xiāng)的獨到之處就是水多，白鏡湖方圓六十多里，里面河汊縱橫，蘆葦叢生，不熟悉地理的人進去了就難轉(zhuǎn)出來，救國軍就是依靠白鏡湖和鬼子周旋，鬼子雖然氣的火冒三丈，可也無可奈何。

李玉昆看看天色說：“天暗下來了，咱們走快些吧。”

七個人加快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