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錦屏烽火》 之五

夕陽晚晴

(五)

鬼子大隊長山本在辦公室里來回走著。屋中間，矮胖的中村小隊長立正站著接受訓斥。長著一臉橫肉的中隊長龜田在一旁看著。

山本的怒吼扭曲了那張貌似書生氣的臉：“八格，你駐防在老虎嶺還不到三個月，就多次遭人襲擊，損失了十來個皇軍士兵，你卻連是誰襲擊了都不知道，你這是失職，失職�！�

中村臉上冒著汗：“請少佐閣下給我時間，我一定把偷襲皇軍的兇手查出來�！�

山本惱怒地訓道：“我再給你時間，一定要把偷襲皇軍的人就地正法。再是約束好部隊，不要單人外出。如果再出現閃失，你自己向天皇剖腹謝罪吧。開路�！�

中村敬禮后退出。

龜田圓瞪著雙眼不滿地說道：“少佐閣下，現在與皇軍作對的人越來越多，我們這樣被動應付也不是辦法，我們應該大開殺戒，對可疑的人寧可錯殺，也決不放過，用強硬的手段把中國人鎮壓住�！�

山本搖動著手說教道：“不，不。你說的辦法，不能不使，也不能多使。中國有四億多人，能統統殺了嗎？殺人多了會激起更多中國人的仇恨，我們會處于更危險的境地。再說咱們大日本帝國占領中國的目的，是占領中國的領土，奴役中國的人民，掠奪中國的財富。奴役中國人，要采取柔和手段，必要時才能使用強硬手段�！�

龜田咬牙切齒地反駁道：“可是，中國人偷襲殺害皇軍的事件不斷發生，已經到了讓我難以容忍的地步�；受娛勘�不該這樣白白地送命�！�

山本陰險而狡詐地說：“不會白白送命的，在適當時機，我會讓中國人付出十倍、百倍的償還。

三天了，李志強伏在山坡上的草叢里，兩眼注視著公路。烈日當頭，李志強頭上冒著汗，仍然一動不動地守候著，等待著，

太陽要落山了。又一天過去了，仍然不見鬼子巡邏隊出來。

李志強從草叢里起來，悻悻地走了。

第六天，李志強伏在老虎嶺小樹林邊土坎后，遠遠地監視著鬼子據點。炮樓上，一個鬼子端槍游動著。過一陣有鬼子上來換崗，卻沒有其他出來的鬼子，三輛摩托車停在院里。時近中午了，一隊鬼子兵從屋里出來，跨上摩托車，架上機槍。三輛摩托車載著九個鬼子出門，向同一個方向開去。

李志強看一眼遠去的鬼子，臉露笑容，提槍慢慢退出土坎，快步進入了樹林。來到鬼子返回的公路邊，選好伏擊地點，拔兩把雜草編個偽裝帽戴在頭上，即遮陽又隱蔽自己，伏在一個視射良好的樹坑里，兩眼監視著公路，等待鬼子兵回來。

公路遠方，三輛摩托車駛來，鬼子的頭盔和機槍反射著陽光。李志強把槍伸了出去，拉槍栓子彈上膛，槍口對準了摩托車上的鬼子。

摩托車越來越近，李志強手扣扳機，槍聲響時，鬼子司機中彈，車向路邊駛去。李志強再將子彈上膛，瞄向鬼子機槍手射擊，機槍手也中彈倒在挎斗里。

三輛摩托車上的鬼子急忙跳下車，以摩托車作掩護，架槍向李志強射擊，四個鬼子在機槍的掩護下叫喊著向山坡上沖來。

李志強趁鬼子射擊的間隙抱槍躍出樹坑滾到一邊，脫離了鬼子機槍的壓制，據槍向沖上坡來的鬼子瞄準。一聲槍響，沖在前面的鬼子被打倒，滾下坡去。鬼子的機槍又壓制過來。李志強放棄了再狙擊，向后跑進了樹林。幾個鬼子端槍追過來。另一側，中村帶著十多個鬼子也趕了過來。

小樹林里，鬼子兵成散兵隊形，小心翼翼地向前搜索前進。走出樹林，才看見一個人正向山上爬，中村把指揮刀一舉，鬼子機槍射手立即架好機槍向那人射擊，其他十幾個鬼子向山上追去。

山坡上，李志強向山洞跑著爬著，密集的子彈打在他的前后左右，只好原地趴著不動。

山下，鬼子叫喊著向他沖來。

李志強一側的大石頭后面突然響起槍聲，一個追趕的鬼子中彈倒下，鬼子也趴下向前爬，追趕的速度放慢了，鬼子的機槍也改向一側的大石頭射擊。放松了對李志強的壓制。

李志強猛的起身，快速向洞口跑。鬼子的機槍又向李志強射來，李志強幾步跨進了山洞。

很淺的山洞里，李志強在洞口迅速找好射擊位置，據槍向山下沖上來的鬼子射擊，把鬼子的火力吸引過來。

惠明趁鬼子射擊停頓的間隙跑進洞來。

李志強驚喜地說：“師兄，你咋來了？”

惠明用手比劃著告訴志強：師父聽到槍聲不斷，就讓他出來看看，他拿了一支槍就上了山，看著鬼子追趕志強，他就掩護志強進了山洞，自己也過來了。比劃著表示要和志強一起打鬼子，打個痛快。

李志強比劃著表示感謝。

兩人盯著向山上爬來的鬼子開槍，又有兩個鬼子中彈伏下不動了。

鬼子的機槍子彈打過來，打在山洞外的石壁上，彈頭亂飛，發出錚錚響聲。

兩人繼續向半坡的鬼子射擊。又一個鬼子歪倒下，李志強說著打死的鬼子數：“十三個�！�

洞口上方滾落下一塊石頭，接著兩顆手榴彈在洞口爆炸。

炸起的石塊橫飛，泥土潑向二人�；菝鞫抖锻�，指指上面。

李志強點點頭，也向上看看。

又一顆手榴彈扔進來，落在兩人的頭前。

惠明起身趴在李志強的頭上。手榴彈爆炸，惠明被炸的血肉模糊，炸起的泥土石塊砸在惠明和李志強身上。

李志強把惠明從身上翻下來，看著奄奄一息的惠明，叫喊著師兄。

惠明睜開模糊的雙眼看了看志強，吃力地向志強做了個打鬼子的動作，就閉上了雙眼，頭歪向了一側。

李志強淚水流下來：“師兄，師兄。”抱起惠明移到洞里面。

兩個鬼子從洞口兩側進洞，將地上的兩支槍踢了踢，端槍向洞里搜索。

李志強從腰里拔出鋼針，揚手射向兩個鬼子。

兩個鬼子“哇啦，哇啦”大叫，扔了槍，雙手捂眼，在地上打轉。

李志強上前一手摟住鬼子的脖子，一手抱住鬼子的頭，將鬼子脖子扭斷，扔出洞外，引來鬼子的一陣射擊，子彈打在死鬼子的尸體上。

李志強咬著牙掐著蹲在地上的鬼子的脖子提起來，鬼子掙扎著，直到翻白眼不動了，才把他扔出洞外。鬼子的尸體進入彈雨中。

山坡上，中村看著身邊越來越少的鬼子，暴跳著：“用擲彈筒，炸死他。”

兩具擲彈筒向山洞發射手榴彈，手榴彈在洞口附近爆炸，一顆打進洞里，山洞里飛出崩起的石頭和泥土。山洞里向外射擊的槍聲停止了。中村揮手：“停止射擊�！庇^察著山洞的動靜。一揮手：“走，上去看看�！睅е�鬼子向山洞爬去。

中村指揮著鬼子小心翼翼地接近山洞，四處搜索著。突然從另一山梁上射來密集的子彈，又有兩個鬼子被擊中倒下。鬼子急忙臥倒，尋找著打槍的方向。

又一排子彈射來，中村看到十來個隱蔽在石頭和土坎后面射擊的穿灰布軍裝的士兵：“機槍掩護，統統的撤退。”

鬼子的機槍向穿灰布軍裝的士兵打去，掩護著鬼子兵撤退下去。

兩個穿灰布軍裝的士兵跑進山洞，將昏迷的李志強從土里拖出來，見頭上還向外流血，一個士兵扯出毛巾包扎在李志強頭上的傷口處。然后搜索了山洞，見惠明已無氣息，一個士兵背起李志強，一個士兵撿起地上的四支槍背上，離開山洞。

堂屋里燈光下，飯菜擺在桌子上，桌上放著三份盛上飯的碗筷，許仁元和肖淑蕓面前各一份，兩人等著李志強回來吃飯。

肖淑蕓看著焦急的許仁元說：“老爺，你別等他了，你先吃吧�！�

許仁元擔憂地說：“響了大半天的槍炮，早就停了，志強到現在還不回來，我擔心……”

肖淑蕓安慰著：“打槍打炮不一定是對著志強的。也許這孩子貪玩，在哪里落住了，讓老爺操心。他回來我一定說他。老爺先吃飯吧�！�

許仁元嘆口氣說：“不是他最好。這孩子如有個三長兩短，這個家可真的完了�！�

兩人都沒心情吃飯，默默地想著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