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親 《秋葉黃了想爹娘》歌詞仿寫 又是一年麥稍黃,拿起鐮刀想爹娘,趁著中午太陽毒,爹拉碌碡忙打場。 又是一年麥稍黃,爹爹上坡割麥忙,突然老天變臉陰,家里收麥忙了娘。 又是一年麥稍黃,爹娘生我把我養,父母恩情比海深,今生今世怎能忘? 又是一年麥稍黃,愿媽身體永健康;可是想起爹哪去?您在九泉兒淚淌。 又是一年麥稍黃,想起爹爹斷肝腸,您一生為子女累,受苦受罪沒福享。 又是一年麥稍黃,好好孝敬我老娘;爹爹走了沒法疼,全力把娘來贍養。 又是一年麥稍黃,天經地義孝爹娘,萬善孝為先真對,不孝白活世界上。 又是一年麥稍黃,養育之恩難還償,爹娘把我撫養大,今生今世怎能忘? 又是一年麥稍黃,有好吃先想老娘;待到冬來十月一,別忘給爹焚紙香。 爹娘恩情比海深,永遠不能忘爹娘。 那是一九九四年農歷十月初六,是我一生中最最哀痛的日子,也是我一生中最最印象深刻的日子。 那天下午放了學,天氣陰陰,北風怒吼,我急匆匆地往家奔。因為我知道,身患絕癥的父親已病到十厘,時刻有離世的可能。剛到村口,哭聲就隱隱約約地傳來,我懷疑我父親可能不好,就三步并作兩步,飛一般地跑。一進家門,只見院里果然早已站滿了人,我的兄弟姐妹們個個淚流滿面,整個家一片哭聲。我知道父親走了,頓時眼前一花,栽倒地上······我嚎啕大哭,碰頭打滾,捶胸頓足,哭得撕心裂肺,哭得死去活來。父親是沒了,他去了另一個世界,任憑我怎么掙扎呼喚,他都不會回來,他都一無所聞,一無所知了。而令我最最遺憾的是:父親為孩操勞一輩子,臨終我卻沒在場。我越想到這里,就越發悲痛難忍,無論別人怎么勸說,我都聽不進去,只是在那里一個勁地哭叫;像一只瘋了的獵狗,拼命向父親的靈棚處撲,那么多人拉都拉不住。 第二天父親下葬時,我們看見那幾塊小小的白骨頭,又是一片哭聲震天。父親奔波了一聲,那么大一個人,僅僅換來的是那一小捧白骨,簡直慘慘慘;他辛辛苦苦一生,最終得到的是火化場那一小縷瞬間消散的青煙和那一小簇旋刻即逝的藍色火苗,真是悲悲悲!當孩兒的怎能受得了?可是哭叫又有什么用呢?最終也不能隨他老人家去啊,那又怎么解脫呢?只有依靠時間老人啦,只有慢慢地熬日頭,慢慢地靠時間消磨掉了。 父親去世的好多天,我吃不上飯,睡不著覺,常常夜夢中夢見他那熟悉而親切的面容,醒來久久不能入睡,久久難抑痛苦的心情。我的嗓子哭啞了,嘴上起了血泡,身體也消瘦了許多,痛苦的滋味實在難以形容。 每當想起受罪的父親,我就淚如雨下。父親是那年春上發覺身體不適的,接著去醫院檢查已是結腸癌晚期。僅僅半年多,父親的病情日益加重,由原來的體重一百多斤,降到臨終時的五六十斤,只剩下皮包著骨頭;由原來的吃飯不香,食欲不振,到最后的粒米難進,滴水不沾。在父親人生最后的短短幾個月里,每過一天,他都好似赴湯蹈火,疼得如坐針氈;他寢食不安,晝夜難眠,病魔時時無情地折磨著他,使他沒有一點喘息的機會。一查出來,我們兄弟幾個就動員他做手術,可當時七十一歲的父親硬是不干,說:“我都這么大歲數了,還做啥了?任自然吧。”父親不是不愿做,是為了給他的孩子們省下兩個錢。他太犟,誰也拗不過他,最后始終沒做。再說醫生也說他歲數大點了,病情已是晚期,做手術已經是意義不很大了,因此最終選擇了吃藥保守治療。父親是很堅強的,多么疼,他都不哼一聲,盡管疼出一身一身的汗,硬是咬緊牙挺著。每次我們當孩子的實在看不下去了,心疼地在一邊哭,他卻總是強裝笑臉說:“不要緊啊,我能堅持,我覺得我的病都比原來輕多了。” 父親從很小時就有個肚子疼,身體不太好,以后又由于生活不好加重,得了十二指腸胃潰瘍。記得我小時,每當秋風涼,父親的潰瘍就更加厲害,躺在炕上疼得不能動,叫我們兄弟幾個輪流上床給他按揉。盡管我騎在他背上,拚上力氣給它捶、掐、扭,弄得手指頭都不敢動了,他還說不疼,叫我再用力,好像我越用力,他肚子疼就越減輕一點似的。到了后來,我村出了個名醫叫襲著善,給他看了一下,連著吃了四五十副湯藥,他的潰瘍病竟然基本上好了。當時我們全家人都很感激襲著善,他成了我們全家的恩人。現在他也已經早故去了,可我們全家人都忘不了他,時時想著他,時時念著他。沒想到我父親受了一輩子罪,一輩子身體不好受疾病折磨,晚年老病好了,孩子也都長大成人了,該享點福了,卻又得了這種可恨的不治之癥,無可奈何地離開了人世。這個年齡故去還有點早,實在叫我們當孩兒的難以接受。 我父親的一生是操勞的一生,每當想起,我就泣不成聲。父母親一共養育我們姊妹十一個,在我們小的時候,山村的生活可想而知,少吃無穿。母親在家照顧一大幫孩子,父親一個勞力在生產隊里勞動,還身體不好,整天肚子疼,確實生活夠貧窮了。但是,我們全家人硬是熬過來了。我們長大了,父母親又費心勞神給我們兄弟八個蓋屋、找媳婦,讓我們都成了人,個個成家立業。父親的精力是很旺盛的,他整天披星戴月在田間耕作,從來不言累;為了給我們蓋屋,他趕集上店,買菜置辦;為了給孩子找媳婦,他托媒人請鄰居,東跑西踮。就是到了晚年,年近七十的他,還拿著手錘鉗子開山鑿石、壘堰砌墻,給我們劈地基、蓋房子,使我們個個娶上媳婦,有了溫馨的家。父親為了孩子,可謂嘔心瀝血,操勞了一輩子,可是我們想好好疼他吧,他卻過早地離孩而去。人啊,真是有受的罪,無享的福啊! 記得我父親的手粗糙得嚇人,老是蛻皮干裂,兩個手心像長了一層爆花,又像長了一層魚鱗。就是這雙手,整天不辭勞苦,抗鋤抱镢、摸捶打鉗,拉扯我們姊妹十一個長大成了人,想想真是不容易,真是一個奇跡!我曾問過他的手怎么那個樣?他說年輕時干石匠,幫人起墳,搬了墳石,就成那樣子了。我對他老人家那雙手,印象太深了,太可憐他了,這里專門寫了幾段拙文,如下: 那雙手 那雙手真難看,手心像長小鱗片。早上不敢手洗臉,生怕刺手劃破眼,只能濕巾擦把臉,忍痛上坡把活干。 那雙手叫人嫌,兄弟見了趕快躲,姊妹不敢靠近前,醫生都說不好看。我卻感到很好奇,問父兩手咋這樣,他說年輕當石匠,人家起墳去幫忙,兩手拿了棺材板,板上有菌把病染。 那雙手長滿繭,起早貪黑去種田,坡里忙完才回家,回家挑水又墊欄。孩子個個都還小,父協助媽去做飯。 那雙手裂了口,舉起大錘砸石頭。為了孩子住新房,炮錘鉗子叮當響。咬牙忍痛平房基,那年他已六十七。 那雙手不一般,街坊公事去操辦。他對孩子嚴管教,一舉一動做示范。為兒找媳辦婚事,購買東西把集趕。 那雙手真想念,我腦雖留印記深,二十三年卻不見,想起那手心發酸。如今我們都成人,哪個還說不喜歡?愿父地府別再干,找個名醫把手看,一年兩度孩兒來,會給您老送紙錢。 父親是個人人敬佩的人。誰家有點糾紛,或有什么家務事,都找他解決。只要他一出面,就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風云驅散,使街坊鄰里和睦,婆媳妯娌團結。因此,莊里人都很尊敬他,兄弟爺們都忘不了他。 兄弟們中我是和父親相處最多的了,因為我讀完書,就接著在鄰村教書,天天放了學,或星期天,或假期,就同父親一道上坡在田里勞動。記得剛下了學時,我才十六七歲,什么都不會干。有一次去剜苗,看到地里那么多的小谷苗,參差不齊,還有小草摻雜其中,理不出個頭緒。我蹲在地里,半天剜不了一小塊,實在耐不住性子,父親就耐心地教我怎么剜:說什么一定把草鋤凈;留苗要留高的、粗的、茁壯的;挖掉的苗或草一定連根掘出,不然還會冒出小的來。由此及彼,父親又語重心長地教我辦事說話也要講認真;干一件事,看準了就要干到底,不要半途而廢;做什么事,都要吃苦耐勞,要有信心。父親的話對我影響很大,在以后的工作中,我時時想著,常常照做,成為前進的指南針,一直指導我勇往直前。那次盡管頭上烈日曝曬,腳下繁雜,我都堅持干,堅持和父親把那塊地剜完。那是我初次和父親在一起勞動,記憶尤深,至今難忘。(未完,后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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